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		  		第一章  (第4/4页)
。”他喝着热红茶,就着杯缘打量她。    漫不经心的评语听进她耳里,竟然激起浅浅的、被刺伤的涟漪。    她向来排拒冷恺群看她的样子。那种眼光,宛如瞧着竹笼里的天竺鼠,纯娱乐而已。她知道自己本性不够活泼,更甭提找人逞逞口舌之快,可是他总爱以逗弄的语气和神态,引得她焦躁不安,如同一双被倒插了鱼刺的针鼹,进而发出尖刻的言语攻诘他。而他,绝对不会恶声恶气的回嘴,迳自挑着笑笑的嘴角,让她更恨不得抹掉那副毫不在乎的神情。    因此,父母亲便认定是她太刁蛮多刺,才会造成兄妹俩的关系生疏。    什么跟什么嘛!很多情状他们并没有亲眼看见,却把罪由归咎在她身上,简直不合理到极点。    “我不晓得怎么让自己变笨。待会儿上学,我会请刘若薇教教我。”她刺耳的回嘴。    “谁是刘若薇?”他随口问问,扔下拭嘴的餐巾起身。“你慢慢吃吧!吃完叫司机载你去学校,今天晚上不用为我等门…”站在餐厅出口,他嘲趣的回头瞟她最后一眼。“虽然我知道你本来就不会。”    修长的躯干,展现出惨绿少年不该有的从容优雅,徐缓地离开用餐区。    恺梅凝瞪着瓷碗里的麦片粥。    谁是刘若薇?他方才问。    半晌,莫测高深的微笑绽露在她嘴角。    他根本不记得谁是刘若薇。    * * *    “花非花,雾非雾,夜半来,天明去。来如春梦不多时,去似朝云无觅处。”    深夜叁点,她清醒的仰躺于床上,背诵着老师抄给全班同学的唐诗。    自从搬进冷家开始,她断断续续出现失眠的现象。去年她曾经试着告诉母亲这个困扰,母亲的头一个反应是带她去看心理医生。    大人们无法理解,一个十一岁的小孩怎么会产生失眠的困扰?通常无法入睡的状况只会发生在压力重、烦恼多的成年人身上,十一岁的小孩子失眠,简直足以和考试退步并列为同等程度的罪愆。    母亲的激动反应吓着了她,而她的相对反应是再也不让任何人知道她依然失眠。    “花非花,雾非雾…”烦躁的翻了个身,睡眠之神仍然不肯眷顾她。    饼去叁个星期她已经很少陷入睡不着的困境,为何今晚又发生了?    夜空呜起轰隆隆的闷响,阴电和阳电选在万籁俱寂的时辰吵架。她安慰自己,许是因为天气不好,空气太沉闷了;也有可能是因为爸爸mama头一次同时不在家过夜。    …冷恺群并未回家。    她辗转反侧,总是无法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。    花非花,雾非雾,夜半来,天明去。    她决定起床,在大宅子内四处晃荡。每次她失眠,必定在确认每个人皆已入睡后,进行深夜漫游的仪式。    邻房的门并未上锁。冷恺群明了,没有人敢擅闯他的圣殿,因此一向任由书房门拢上,大剌剌的,像它的主人一样傲然恃物,霸行无阻。    她推开门,不想亮灯,习于在黑夜中摸索。    进入冷恺群的书房只是临时起意,没有任何目的。她茫然的折向其中一面墙,再转头走往对面那堵墙,来来去去的踱步。    被单拖泥带水的披在肩上。花非花,雾作雾…来如春梦不多时,去似朝云无觅处    啪!火柴擦燃的声音响起,随即漫开一股微微刺鼻的烟草味。    她停下步伐,望向沙发上静默无声的黑影。    一双深远炯亮的瞳,一双茫然无光的眸,互相纠缠着彼此。    她瞪着墨黑中的一点红,倏地道:“你会被学校记过。”    “让他们记吧!”烟雾蒙胧了暗色的火光。    对话仅止于简短两句,无声再度成为房内唯一的语言。    她转身继续踱步,走过来,走过去。    窗外的夜空,阴电阳电哗喇喇响,第二度相交时,掩映出小脸的苍白纤弱。书房又归于浓黑,那一圈幽暗的红火头终于燃烧结束。    “国小五年级已经开始教唐诗了?”他的声音也懒洋洋的。    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喃喃自语,马上闭上嘴不出声。电光一闪,倔强的神情落入他眼中,兴味盎然的低笑声霎时飘扬开来。    显然自己又把他逗乐了。她气恼的沉下脸,倔强地鼓着嘟嘟的脸颊不理他。    “你晃得我晕头转向。”他拍拍身旁的空位。    由于精神渐渐产生疲顿感,她也懒得反抗,温顺的拖着长被单走向休憩之处。    “少背几首『花非花』和『床前明月光』,或许你会好睡一些。”他拉开被单,对米老鼠图案不敢苟同的挑了挑眉。    “静夜思”是叁个星期前的唐诗进度。    她蜷缩起双腿,侧躺在软垫上,酸涩逐渐袭上眼睛。双人座的沙发长度不够她躺平,脑袋无可避免的枕靠着他大腿,脸颊碰触到粗 的牛仔布,隐约感觉到裤管微微潮湿。    电光乍起,湿漉漉的鞋迹从门口迤逦进来,终止于他的脚底下。    另一根火柴划亮黑夜,暗红色火光牵引出淡幽的烟味。    花非花,雾非雾,夜半来,天明去…    她 上眼脸,沉沉睡去。
		
				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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